冷洪熠从拘留室出来，回到办公室，拿上好几盒外卖，到检验科、法医室走了一趟，扛着周局的大旗半哄半骗求着同事帮忙加班，管上一顿夜宵，也是理所应当。

大概问了一圈进展，冷洪熠回到办公室躺沙发上睡了过去。

一夜无话。

第二天一大早，小戴叫醒冷洪熠，说是死者家属、肖凡他们单位保卫科、人事部的人都来了。

冷洪熠叫小戴把所有人安排到接待室，按流程办理，自己去了西楼经侦队。

“熊队？”

冷洪熠边说边递了一根烟过去。

“唉，这么早。

我看你是真的急。”

熊队接过烟道。

“有啥进展嘛？”

冷洪熠笑道。

“昨下午资料没传完，人家银行就下班了。

等会儿资料传完，我去找你。”

“那非常感谢，走，吃早餐去，我请。”

“吃过了，你去忙你的吧。”

“我没啥忙的，命案这边，只要尸检出来了，基本就能确定侦查方向了，主要是你这边……这不废话么，你以为周头是在担心啥？”

熊警官瞥了一眼冷洪熠。

“知道，知道，你忙你忙，等你消息。”

冷洪熠说着关上了门。

冷洪熠心里明白，周局马上退休，不希望牵扯出经济大案，如果拔出萝卜带出泥，办不好，还要受连累。

冷洪熠吃了早饭，顺带给肖凡买了几个包子。

回到市局，将包子给肖凡后，找到小戴。

“这边情况怎么样？”

冷洪熠问道。

“死者家属，蒋建军，易生的舅舅，刚签了字，情绪还算是稳定吧。

这个蒋建军是肖凡的专职司机……”小戴顿了顿。

“这能说明啥？”

冷洪熠像是问小戴，又是在问自己。

“这，暂时还不清楚，他们单位保卫科的、人事部的，都表示死者和嫌疑人关系很好，除了死者在工作上犯错会被嫌疑人批评教育外，其他都没啥异常。

而且两人是师徒关系，有时候死者还会跟嫌疑人睡在一个房间，他们单位的同事还拿这事开玩笑，都被他们以加班太晚搪塞过去。”

小戴道。

“不会吧……不可能。”

冷洪熠嘀咕着。

“两人在单位的人际关系怎么样？”

冷洪熠道。

“关系都还可以，嫌疑人前年才升了项目经理，而且业务能力也很强，他们单位的人都很看好他，有望在下一届竞选中再升一级。

死者也是个非常好学的小伙子，在单位上人也热情，都说他跟了个好师傅。

哦，对了，还说去年八九月的时候死者还在工地上帮嫌疑人挡了个什么意外，让他没有受多重的伤，反而死者眼睛受伤一首都没有怎么恢复好，看东西不清楚，他们整个单位都知道。”

小戴说完看着冷洪熠。

“还有其他的吗？”

“哦，蜀竹苑那边走访，案发现场那套房子，是肖凡2011年买的，简单装修后就从来没住过。

小区所有人都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俩，邻居只说装修时有点印象，除了也没见过……”小戴道。

冷洪熠点了点头，示意小戴继续。

“暂时就这么多了。”

“行，单位那边再进一步摸排，不行就去一趟他们项目上调查下细节。”

“行，这就去？”

“这样，他们项目也很远，等下午尸检报告出来再定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“那你去忙。”

社会关系这方面，看样子没啥特别的，以冷洪熠对肖凡的了解，他也不可能是个‘同性恋’。

难不成，还真是情杀？

冷洪熠摇了摇头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证物室，冷洪熠和另一个同事站在那800万现金旁边。

“咱这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……”旁边的警察道。

“比这多的你不是也没见过……”冷洪熠说着戴上手套，抽了几张现金看了起来。

“呵呵，你说验钞机都报废了8台那次？”

警察道。

“嗯……我可不知道，那是经侦的事。”

冷洪熠把现金放了回去。

嗡……嗡……冷洪熠手机震动了起来。

“喂，在证物室，好的我马上回来。”

“走了，这害人的玩意。”

冷洪熠向旁边的警察示意道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冷洪熠办公室内。

痕迹检验科的赵姐把资料放在他的办公桌上。

“赵姐，辛苦了。”

“别，冷大队长，应该做的，你看看。”

赵姐指了指文件。

“麻烦您说说？”

冷洪熠拿起文件。

“根据案发现场灰尘分布厚度、和小区周边环境判断，几乎可以肯定，案发地这套房子至少有西到五年没有人进入过。”

“嗯……所以所有痕迹都很容易就能比对出来，简单来说，所有指纹、脚印、纤维对比都符合嫌疑人供述的活动轨迹。”

“没有其他的特别的？”

“没有第三人出现过，这肯定是第一案发现场。

对了，你看这张照片。”

赵姐说着帮冷洪熠从文件里拿出一张照片。

“这个印记很奇怪，从来没见过，你看，非常规整，点位都是精确排列，这是基因片段图谱，分析结果是极小的外力吹过窗台灰尘形成的，看这边上有散射状。”

赵姐指着照片道。

冷洪熠点了点头道：“结论呢？”

“现场符合嫌疑人供述，没有打斗痕迹，除了这个印记外，一切正常。”

“一切正常？”

“其他的，你自己看报告吧，啥时候开案情分析会？”

“等尸检报告吧。”

“那先走了，你自己看着，有事打电话。”

赵姐说完转身离开。

“谢了啊姐……”冷洪熠看着那‘双螺旋’印记的照片，毫无头绪，案发现场他是第一个到，凭借经验，他当时其实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。

一切都只有等待尸检报告和800万现金的来历查明后，才能明确下一步安排。

嗡……嗡……手机又响了起来。

“老彭，什么？

这，我得请示一下周局，你等一下。”

冷洪熠挂断法医老彭的电话。

周局办公室。

“领导……”冷洪熠掏出香烟。

“少抽点，有啥进展？”

周局问道。

“要请您帮个忙……不是啥好屁吧？”

“老彭那边，需要叫省厅的老邓来帮一下忙……老彭都搞不定？”

“也不是，具体的他没说，就说要老邓来复核一下。”

“唉！

行吧，电话我来打，人你去接。”

周局摇了摇头，拿出手机。

“感谢领导。”

冷洪熠笑道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省厅老邓，是五川省内有名的法医专家，冷洪熠接上老邓就首接回了市局。

“什么情况老彭。”

老邓和冷洪熠走进法医室。

“老邓头，快过来看看……”老彭道。

老邓拿起一叠资料翻看了起来。

“老彭，怎么回事？”

冷洪熠在一旁问道。

“你等他先看。”

老彭盯着老邓道。

“老彭，咱把所有流程再重复一次？”

老邓放下文件。

“得，我都复盘2次了，现在也等你这句话呢。”

“说干就干？”

老邓问道。

“冷队，你先出去，很快，很快就有结果了。”

老彭把冷洪熠支走。

“哦，那辛苦老哥俩了，我在门外等着。”

冷洪熠离开法医室。

冷洪熠关上法医室的厚铁门，程欣打来电话：“冷警官！

人都死了，你给我说没事？！”

带着哭腔。

“嫂子……什么嫂子，肖凡呢？”

“就是因为人死了，肖凡必须留在这配合调查。”

“调查什么？”

“人死的时候，就你家肖凡在，你说调查什么，嫂子，别激动。”

“冷洪熠，我就问你一句，肖凡会杀人吗？”

“不会……”冷洪熠下意识地道，其实在他心里，肖凡肯定不会做这种事。

“好，那就拜托你了。”

说完程欣挂断电话。

“唉……”冷洪熠重重的叹了口气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三个小时后，法医室的铁门打开，冷洪熠硬是在门口蹲了三小时。

“进来说。”

老彭露出一个头道。

“现场的情况……你也在，我就不多说了哈。”

老彭对冷洪熠道。

“嗯。”

“首先，尸体表面整洁，无任何新的外伤，排除外力殴打致死；然后这是解剖学报告、病理学报告。”

老彭把资料拿给冷洪熠。

“你自己看看，所有脏器健康、血管健康、颅内健康。

胃肠内残留物和血液检验正常，排除中毒可能，一切正常。”

老彭说完，看着老邓头。

老邓道：“整个过程，我们又复盘了一次，所有程序符合规范，没有任何差错，一切正常！”

“一切正常？

怎么死的啊？”

冷洪熠问道。

“是啊，怎么死的？”

老彭看着冷洪熠道。

冷洪熠点上一根烟，猛吸了几口。

“吓死的？”

冷洪熠试探性问道。

老彭摇摇头道：“吓死的，要么某些关键脏器血管破了，大量内出血；要么一些主要器官突然衰竭；而且大部分受惊吓死的眼内都会急剧充血。”

“是的，老彭说的是那些所谓吓死的主要特征，这一列肯定可以排除是吓死的。”

老邓接过去话道。

“结论你们怎么写？”

冷洪熠看着俩老头皱起了眉头。

“死因不明呗？”

老彭看向老邓。

“专业点！”

老邓道。

“该怎么写就怎么写，不写简短结论，别偷懒。”

老邓顿了一下接着道。

“以前有过类似的没？”

冷洪熠问道。

“我干这么几十年没遇到过，刚才内外网上都查过了，至少我们公安系统上是没有这种记录的，其他稀奇古怪的都不可考证。”

老邓道。

“啥时候上会？”

老彭插嘴问道。

“我看咱命案这边，可以上会了，算了……等等经侦那边，免得开两次会。”

冷洪熠叹了口气，也不知道是为了肖凡命案嫌疑的消除而松了口气，还是觉得事情更加离奇而感到心累。

“得，不开会我就去休息一下，昨晚到现在还没休息呢，老邓头，你这也签个字？”

老彭道。

“签，这得签。”

老邓说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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